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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惜林初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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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承宇離開時,惜命正在吃東西。雲承宇再次出現時,她還在吃東西。他在對面落座,一瞬不瞬地凝著她,然後劈手奪過點心,“別再吃了。”

她呆了一秒,順手拿起另一塊面無表情地塞進嘴裏。

雲承宇無可奈何地嘆道:“照這樣下去,整個東君太子府撐不了一年就要被吃空。”

她咽下那塊點心,轉眼看他:“你介意?”

雲承宇:“……我不介意。”

她橫他一眼,似乎在說既然不介意,還那麽多廢話。

雲承宇坐了一會,其間幫忙倒了兩次水,這時有侍衛前來稟報,“太子殿下,仙界把人送來了,請殿下過目。”

將她面前的糕點擋住,雲承宇起身,半勸說半誘哄道:“一天到晚悶頭吃東西挺沒意思的。正巧仙界來了個趣人兒,跟我一起去看看。說不定會讓你更有胃口哦。”

她還在猶豫,雲承宇卻徑自拖起她,不容反抗,“走啦,走啦。”

雲承宇的話真沒說錯,這還真是個趣人兒。青絲一束松松攏在腦後,身著月白青煙羅紗裙,腳穿高地鹿皮小蠻靴,五官還未完全長開,容顏卻已可稱傾城絕色。特別是少女臉上難掩的高傲之色,平添了幾分不居人下的氣勢。這是一個美麗而驕傲的女孩兒。

惜命突然笑了,沖雲承宇努努嘴道:“她是誰?”

雲承宇笑道:“仙界華陽仙姬林薄,算是仙界送來的人質,以三百年為期。”

惜命瞇起眼睛又道:“仙界?哼,六界之戰站錯了隊,現在又想借神界恢覆力量,連親女兒都肯送過來,風陵夠狠啊。”

林薄因憤怒而圓睜了眼睛,昂頭高聲道:“你閉嘴,不準汙蔑我父王。別以為你是神界的人我就怕你。”

惜命笑得更歡,人畜無害:“我只是說了事實而已。在仙界的繁榮與你之間,他選擇了前者不是嗎?人質,你知道什麽是人質嗎?”說著她從高高的大殿上沿著臺階來到林薄面前,淡淡道,“跪下。”

林薄怒氣沖天,目光兇狠。

“真是一個不服訓的小野獸。不過本小姐有的是辦法,總有一天會讓你心甘情願地低下這高昂的頭顱。”她緩步行來,笑容詭異。一只肉肉的手搭上林薄肩膀,稍稍用力,林薄像是受到重壓,臉漲得通紅,雙腿慢慢彎下去。她猛地加力,林薄承受不住“砰”地跪倒,雙臂支地。

她松開手,一腳踩上林薄的右掌,慢慢碾壓,面上笑容卻不減:“這就是人質,我們如果想要你像畜生一樣活著,你一點辦法都沒有。呵,這就你親愛的父王賜予你的命運,你滿意嗎?”

林薄眼中湧出淚水,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叫出聲。

“你在恨誰?恨我嗎?可是你應該恨你父王才對,是他把你送至此處任人宰割。”她把腳拿開,慢慢轉身不急不緩地往回走,仰臉看向大殿拱頂,目光渙散,“真是讓人討厭啊,這麽多年對你的好對你的寵溺都是騙人的,偏偏你還信以為真,到頭來才發現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。人心真的好覆雜。”

正在此時,林薄暴起,凝聚法術迅疾襲向惜命。惜命依舊慢慢地走,似乎對身後的危險毫無察覺。當即將觸及惜命時,林薄卻直直倒飛出去,撞上大殿中的柱子,吐出數口鮮血。

雲承宇收回法力,瞥了林薄一眼,神色淡然。

惜命停在雲承宇面前,眼睛笑得彎如月牙:“承宇,你會永遠站在我身邊是嗎?”

四目凝視,最終還是雲承宇先撇開眼睛,他沈沈道:“惜命,你別這樣。”

惜命笑聲染上淒厲:“你想要我怎樣?你們想要我怎樣?”

雲承宇不知道,所以沒辦法回答。

惜命又道:“若你不能永遠站在我身邊,那就請馬上滾開。不然,我可是會讓你為自己此刻的猶豫付出代價。”

雲承宇和煦的笑容中浸入憂傷,爾後輕輕拉起她的手:“走吧,元君那邊送來了人參果,我們一起去嘗嘗。”

腳步聲漸行漸遠,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富麗堂皇的大殿外面。林薄又咳出一口血,她伸手蒙住眼睛,很久很久,一滴眼淚從指縫間滲出。

惜命越來越不對勁。

“又肥又圓的團子來了,這麽醜還出來嚇人。”水藍錦袍的少年皺起鼻子,滿眼的戲謔與嫌惡。後面跟著的小夥伴們也哄笑起來。

惜命挑挑眉:“你是誰?”

少年冷哼一聲:“雲中君知道嗎?那是我爹。”

“拼爹啊。”惜命笑了,聳聳肩,“沒辦法,承宇告訴他你爹是誰。”

雲承宇默默扶額,片刻,重新掛上溫文爾雅的笑容,“東君知道嗎?那是我爹。”

少年的神色變了。雲中君不過是神界四君中最末的一位,而四君中為首的便是東君,現在東君兼任神界司戰上神一職,更是將其他三君遠遠拋在後面。

惜命擡擡下巴:“既然惹了本小姐,就要留下點東西。脫吧。”

少年從她赤裸裸的目光中猜到其意,趕緊扯緊衣服,色厲內荏地喝道:“你敢?”

惜命卻不跟他啰嗦,徑直上前,眼睛微瞇神色危險:“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?”

少年又羞又惱:“你不知羞恥。”

惜命聳聳肩:“敬酒不吃吃罰酒,那就沒辦法了。”指尖一轉定身術使出,少年保持著裹緊衣服的姿勢不動了。

周圍的小夥伴們也被這般場景嚇呆,不敢發一言。

惜命笑瞇瞇將少年扒得只剩內褲,順便還在那白嫩肌膚上上下摸了一通,直把對方惱得眼淚汪汪,直著嗓子道,“狐假虎威,借別人的爹算什麽本事,你爹是誰?”

惜命撓撓腦袋,露出兩顆尖尖小虎牙,不好意思地一笑:“我爹嘛,我爹早死了。你附加的這個問題真糟糕,所以本小姐臨時決定,給你次裸奔機會。”

於是她果斷把對方僅剩的內褲也搜刮走,少年差點氣得暈過去。

就算他氣暈也不要緊,因為目睹了全過程的小夥伴們會如實向家裏人轉述。

東君來到惜命院門外時,正巧見惜命把掠奪的衣袍一件件掛起,五顏六色各式各樣像是旗幟般飄揚在半空。

東君臉色更黑了一分。這段時間到他府上討公道的人已經可以繞整個東君府三圈,每個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惜命和雲承宇的罪行,強烈要求他管教。

他也很糾結,因為他實在不知如何管教是好。惜命正在自暴自棄,他卻無法阻止。照這樣下去,總有一天惜命會墮落成魔。想起她生父魔尊破天,想起那次神魔之戰,想起她前無古人的修煉天賦,想起她眼中越來越重的戾氣,玄黃不禁打了個寒噤,他不得不采取措施了。

但是當來到惜命院門外時,他又猶豫了。管教孩子是件頭疼的事,管教有問題而又倔強的孩子,即使想破腦袋也不一定有辦法。譬如,玄黃現在就很無奈,無法子。

轉悠半天,連面也沒露,他最後又灰溜溜地返回。思來想去,解鈴還須系鈴人,這件事情只能讓容與出面。可是怎麽跟他講這事呢?容與曉得後,會不會像上次那樣直接扯了皮鞭抽過來,這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。一定要委婉點說。怎麽委婉點說呢?玄黃再次滿心糾結。

事實證明,玄黃的擔心非常正確。容與連話都沒聽完,直接飛到東君太子府,不僅狠抽了惜命一頓,還順帶抽了雲承宇,理由是惜命主犯,雲承宇從犯。

惜命把嘴唇咬得鮮血淋漓,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,只是斜著眼睛看容與。

容與更怒,抽得又急又狠,玄黃怎麽都攔不住。惜命背上血痕交錯,沒有一處好地方,容與扔開鞭子神情痛苦。

這時,惜命說話了。她冷笑道:“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,你有何資格教訓我?”

容與怔住,隨後高聲笑道:“好,好,不愧是碧落的女兒,連忘恩負義之話都說得理直氣壯。”

惜命抹掉嘴角的血絲,目光桀驁:“既然你怨恨她,當初為何還要救我?或者你一時心軟,現在後悔了是不是?容與,看看你的樣子,愛不敢愛恨不敢恨,連正視內心的勇氣都沒有,你就是徹頭徹尾的懦夫。我若是碧落,我也會選擇破天。”

“啪”,清脆響亮的一巴掌。容與盯著自己甩出的手,目光呆滯。

“你打我?”她笑得猙獰,面容扭曲,“這一巴掌懸了兩萬年終於還是落下。當初你也想狠狠扇碧落一巴掌是不是?可是你不敢你不能。你只會打我,你只有打我。”

容與眼中漸漸有了閃光,他轉身緩緩離開,筆直挺拔的身姿此刻竟有一分佝僂。踏出門檻時踉蹌了一步。

玄黃心覺不對,悄悄跟在後面,結果見容與剛出院門便一口鮮血噴出,他急忙攙住容與,嘆道,“你跟她個小孩子計較什麽吶。”

容與推開玄黃的手,步履蹣跚地往前走,喃喃道:“真像啊。”

玄黃楞住,像什麽?哪裏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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